顶雨行船

人外,BG爱好者,想讲很多故事。

【人外】人神

*如果不是这篇设定,男主的外形我能g好多好多hs

*女主好刚一女的

*男主杀不了,也伤不了,是个武力值bug

*字数:8500+

*不是甜文。






莫眠为你合的眼,他是你生命的落幕。

指节细腻,纤长冰冷,像极了他这个人。

你被侍卫扣押住时,看向莫眠

一张风平浪静的惊鸿面,浓墨重彩的五官铺在白瓷玉一般的肌肤上。你想,他还是那个撩动二月冻湖的男人,时过境迁,依旧美得雌雄难辨。

莫眠垂眸看着你,墨点漆染的瞳孔平淡如水。

长姐轻咳,打断你俩的注视,她端着胜者为王的姿态冷冷斜瞥,你这才骤然梦碎般后退,虚扣着你的侍卫松手,你撞到了随行长姐的俊倌,那人轻蔑地让了让,你跌落在地。

长姐眉眼凌厉,不再看你一眼,抬步离开,金丝绣花的裙摆在阳光下格外扎眼,晃得你头疼。

年幼时,长姐会悄悄塞给你栗子糕。

她为难地戳了戳你大口咀嚼鼓起的腮帮子“不能给父皇说哦。”

你嘴里满满,只能乖巧地点着头,年少暖风熏人醉,豆蔻发髻上绣花的丝带绕成了她最温柔的模样。




救你的阿眠带着你四处奔波,长姐铁了心要去草除根,绝你后路,她追得很紧。你们逃到邻国,卖了最后一对月明珠耳坠,买了一寻常人家院落。

襄国,这是莫眠的故土,他进城便继续是尊荣高贵的襄国国师,你再三感激救你出京之举,而后建议他回城。

你和他总是不像一路人。

莫眠为人冷淡,数月的艰难他依旧风清水明,救你似乎时一时兴起,又像是蓄谋已久,你称号贵为惊华,却只是一个空有头衔的草包。

你看不懂莫眠。

他摇了摇头,刹那间你脸有些晕红升起,如今你也安定下来,莫眠仍不愿离开,是为了什么?

莫眠从不出门,普天之下,唯有他最特别。

他有无数条活下去的方法,可他带你选择了最辛苦的一种,五月来的艰难告终,长姐爪牙再长也伸不到襄国。

你满心纠结,出门去买栗子糕,回来时看见包围着贫瘠院落的重铠侍卫,向你走来的长姐和莫眠,栗子糕落了满地。

莫眠,他不再护你了。




你站起身,拍了拍粗布麻衫上的灰尘,莫眠无悲无喜地看着你,一如初见。

你问他“为什么?”

一旁等得不耐烦的侍卫上前把你置住,想要抬刀了结你,你被这力道勒得生疼,却温雅娴淑地笑了笑

“不必操劳,我只问这一句,国师解我惑后我愿自行了结。”

惊华公主自小受尽各种宫规戒律,举止都是再优美端庄不过的,微笑的弧度,含满园春色的眼波,那股冷淡优雅的贵气,都是数年累及,厚积薄发。京城有云,惊华一笑,盛世繁华。

那人被惊艳一瞬,下刻冷哼声骂了句

“临死还装模作样,婊子。”

他推了一把,你稳住身子,如何告诫自己不在意,还是有些难堪。

你从前未听过这样恶意的辱骂,这随口带讽的称呼如针扎一般,你自落魄后拼命撑起的自尊被漠然戳破,但是如今,

人之将死,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呢?你想。

你再次含笑抬头。

莫眠看着褪去了迷茫和惊惶,已然笑得生疏客气的你,依旧是那个清清冷冷的仙人。

他张口就是珠玉满地,清水流湍

“覃襄两国必定相合,婠凝为君主以佐,世态安稳。”

你得了答案,不再犹豫,

生为惊华,不过为垫脚石,可笑人间盛赞,最后一丝血性留的是决然自刎,为自己的人生合篇。

长姐为君驰骋天地图谋,亡人为耻后世践踏不尽,她华灯鼎盛,书写君王策,你残烛飘摇,只烂命一条。

你认命躺地等死,伤口很深,血流的很快,可是等待血流光的那段时间真的好冷,地也冷,身也凉,你眼睁着看他缓缓蹲下,用普渡众生的温柔合你的眼。

这五月来凡俗的欢愉,你终于可以如少女一般逗趣玩闹,不用端着笑,忌惮周遭戒律的光阴如一场大梦,方醒方尽。

你欢喜的一切,太过稀松平常,承不了半点他的“顺大势而为”,自然也比不过这世间咫尺星移惊动的山河秦关。

你只是庆幸,

当初含羞望灯下人的情意,还未长久。




“嬷嬷,把西域进贡的果子给我端来。”

你声音娇俏,镜子里少女明眸皓齿,乌发齐腰,身上的云缎绸是你逃难后再不可求的金贵布料,莫眠再护你,也无法倾尽一国国力为你取来这千金难求的东西。

重生了就重生了,你平静地想。

那镜子里的姑娘,明明娇花般的容颜,眼里落满了悲怆的冷。




你接下了丞相恭敬的酒,丞相之子,如归,那个书生气的少年,说要娶你,当初你四面楚歌,人人自危,那些巴结你的将士文客闭门不见,唯有他逆风而立

“惊华不为君,自有为君者,与惊华何干?覃容天下士,不容一女否?”

他的声音太小,又太呛,之后被长姐用来彰显她明君气度,封了他官职,赐了他妻妾。

如归在男席局促地浅酌清酒,对上你粲然的笑,手上一乱,湿了满袖的酒香。

如归,这样青松绿柏的人,不该被你们卷入这些城墙内的恶斗。

他本是可以安然幸福的娶妻生子的,最后身不由己,爱不得人,成不了事,成了一枚再廉价不过的棋子。

你举杯隔空敬了他一杯,丞相见状笑得开怀,你听着丞相言语的试探,对上丞相算计诡秘的笑,对上少年无措慌张的憨,你喉头滚下满心的苍凉。




歌舞升平的盛世啊,酒与美人,丝竹管弦,靡靡之音,父皇母后是无上的尊贵,他们的服饰首饰,代表的是覃国的底气。

盛极必衰,衰则必退。

你没举起下一杯酒,手捧住脸,稚女性情一般,又无害又单纯。

莫眠来了。

他进来的时候满座寂然,惊异有之,赞叹有之,呆愣有之,惊艳有之……恐惧有之。

襄国国师,是一条人蛇。

上身为人,貌美异常,下身为蛇,白鳞满布。

莫眠被称为人神,受尽敬仰,周身气度冷淡凉薄,无悲无喜如仙。连台上眼高于顶的父皇也悄悄捏了捏大腿,强装镇定

“襄国国师远来,招待不周,还望海涵。”

他不敢用挑刺暗锋的话嘲讽人神,尽管襄国是他垂涎已久的富饶地带。

这样的人前世站在了长姐那方,长姐怎能不骄傲呢?她是被神偏袒的命定君王。你想。

周围看向他时目光纷杂,莫眠在中央不为所动,蛇尾撩动长衫,弯腰轻点致敬,长身玉立,挺拔如竹。

“前来道贺覃国公主惊华生辰,此为献礼。”

竟是半点不理会父皇。

你看着父皇黑沉的脸色,笑意忍不住漫延上来。

简直跟前世一模一样。

莫眠身为国师,又颇受敬仰,哪是随便跑来献礼的,所有人都以为神秘的国师有何计划需来往覃国,你却觉得,这人多半是为了和你打个照面,看看长姐斗得过你没,结果发现真是一草包,便放心离开。




莫眠长尾晃动着向你爬来,周围的人向边上靠着,纵使为人神,也难免为人所惧,更何况莫眠有着美得缥缈的冰块脸,莫挨老子的气质,还有半条惊悚诡异的蛇尾。

你却无所动,你和他逃难时还趁他睡觉时偷偷摸过他的尾巴,完全不害怕。

莫眠放下礼盒,往后退了退,你拿过礼盒,礼貌致谢“谢过国师。”

莫眠似乎顿了一下,动作轻微,你下意识准备抬头询问——你之前牵挂他,一举一动放心上,自然觉得莫眠有他事相告。

你还没完全抬起,就硬生生被你遏制下来。

前世莫眠也是如此,刚往后靠了靠,就被你一把拉住,喝醉的人看见仙人般的男子,笑得满脸娇嫩,“……你真好看呀……”

莫眠在前世被你扑了满怀。

但后来你被勃然大怒的父皇禁足了三个月,罚跪到天明,他还小心翼翼地问莫眠

“国师,小女这般冒犯,如此处置,可还满意?”

莫眠当然不可能说满意与否,他甚至理都不理父皇,自觉失了几次颜面的人再次把怒气发在他“最疼爱”的小女儿上,

你硬生生地跪昏了过去。

无聊的回忆了些往事,你又全身心投入到桌上的果蒂,细细地数开始吃过的糕点,避开栗子馅的甜糕。

莫眠挪着蛇尾已经离开,大殿内又是歌舞升平,现世安稳。




莫眠坐在马车上,难得的有些疑惑。

卦象上说「惊华公主会有孟浪之举,男女之距,唯一次。」本来他并不想理会,可卦象只记录发生之事,就算他不去,总会有原因促使他去,他索性坦然与宿命赴约。

可……接触呢?

莫眠百思不得其解。




这次他来覃国是为辅佐惊华,卦象测“凤凰磐涅,向死而生。”莫眠经历了朝代更迭,山河变迁,堪堪向死而生四字,也只有他本人被批到过,他生出兴趣,第二日便入宫拜访惊华。

“公主万分感谢国师垂怜,可身体不适,怕过了病气,实在抱歉。”

这是莫眠第一次被拒门外。

他不言语,轻点头示意已知晓,而后安静在门外等待。

此事惊动了覃国国主,他终于能扳回一成似的,高声传令召惊华公主出门参见。

回答依旧,不过换了套说辞。

国主见自己把控不住惊华,怒火中烧,“她不出来朕请她出来。”

扬起的手被莫眠止住,莫眠的黑瞳清冷冰凉,“她不愿出来,便罢了,普天皆知,惊华受尽荣宠,如今莫眠一见,不过如此。”

莫眠既要辅佐她,必定要护着她,不能让旁人伤她分毫。

为君之道他慢慢教与便是。

你没礼战战兢兢的丫鬟,从容地喝了口清茶,又开始翻看手中书从册。

就算今日受了罚又如何,不过是今日皮肉之苦,日后身体顽疾,哪有见了莫眠,得他亲近,日日夜夜美人刀,刀入肝肠,粉身碎骨那样痛?

他今日来见你,想来也是你重生后世事变动,他须提前为长姐做打算罢了。

莫眠自进了覃国,每一步都为长姐考量,前世如此,今生也当如此。




莫眠等到七月骤雨倾泻,才缓步离去,一把纸伞,大雨之下,烟雨清波,眉眼如画,公子无双。

你始终闭门不见莫眠。

莫眠孜孜不倦,午后便来,从开始站立等待到后来丫鬟搬去座椅茶几,侍奉茶水,他已然成了惊华公主院中一道别致的风景线。

惊华公主如此怠慢,莫眠依旧上下求索,世人皆道国师中了美人蛊,情丝绵长。

你听闻一愣,笑出了声。

莫眠从院内大树绿影脆碧到满地枯黄,都没等到惊华公主一面。




因身负国师偏爱,你参席宴会竟是无人上前搭话,明明这时你还未被赶下王座,却是依旧为人避之不及了。

莫眠入席,隔空看向你,目光沉沉。




你没想到长姐会这样急,她怕你有莫眠偏袒,策反会被压制。宴中血洒御花园,红了园中花,你再如何警惕,偷袭的人还是刺伤了你右臂。

你叹气,她急什么呢,父皇母后为护她,予你荣宠,覃国迟早是她的,就连她担心的根源,莫眠,也是一心向她的。

莫眠走近你,轻松击退那几人,他依旧如清风朗月,仙人之姿,伤口还在流血,有如前世合眼前。

你有些恍惚地想着。

莫眠又上前。

这太莽撞了,不太像他,你惊得后退,浑身绷紧。

华裳少女在月光下看自己,她艳丽的脸上满满的警惕和狠绝,她左手压着伤口,伤口流血并不快,但她脸色却是一片苍白。

莫眠看着自己几月苦等为登门拜访的人,十分陌生,初见时,她看自己时熟稔极了,毫无恐惧,也无讶异,只有戏谑,似乎凑着热闹看周围各色眼光下的自己。

你咬牙“多谢国师出手相救。”

随即转身向自己寝殿走去,你知道莫眠常备伤药,他近你身可能是为了治你。

今日承了他的情,日后该怎么还?帮你打退长姐的人已经实属让人意外。

你不敢去猜莫眠心思。

莫眠蛇身在路上发出细细碎碎的攀爬声,他随着你回宫。

转角处突然看见了散步透气的如归,你心下一喜,“如归!”少年散漫悠闲的身子一僵,回头看你,满脸通红,“惊…惊华公主,怎知道我的字的?”

因为你前世帮我说话时,以气节操守担保写下自己的字作据,不光是我,全天下都知道你的字了憨憨。

你当然是说不出口,只能含笑着问他

“你有没有伤药啊。”

如归为世家之子,他遣散了小厮从容乱逛,自然是备着防身的。

如归望了望你身后的高冷国师,拿药的手微微颤抖,于他,你自然相信,见他瑟瑟缩缩的动作,被什么吓到似的,心里也有数,直接一把拿过。

嘟囔着“好慢好慢啊你。”

你毫不避讳,解掉外衣,露出藕节似的胳膊,伤口包裹着你从里衣扯下的布条,如归“啊”一声吓得赶紧转身。

“公主……公主怎能如此。”

你扑着药粉,清凉的感觉让你心情突然放晴,被追债人尾随的恐惧也平坦多了。

“你既是看见了,不如娶我吧。”

你调侃少年,心里却明白,此生决计不再拖累任何人,他曾经对你这样好,你用这些梦中话来宽慰自己。

下一句“作弄你的话,千千万万别作数了”还没出口,旁边清清亮亮的话传来

“不可。”

园中两人皆是一愣。

“夜深露重,公主应立即回宫就寝。”

莫眠算得惊华公主命格无所爱之人,自然不能让如归得这些戏弄的保障。

可惜他为君策,君避之不及。

莫眠终日无波的冷淡破灭,他看着惊华公主的背影,悠长叹气。




长姐是疯了不成!

你忍着身体火烧般的情欲,趴在春帐里微微喘吟,这些还偏偏是莫眠惹得。

若不是他从前年盛夏跟你到今年初春,长姐何必日日算计,你不愿借莫眠手,长姐这些暗算明计简直逼着你成长,你终日都活在被莫眠尾随和长姐支配的恐惧中。

莫眠今生倒没有合计长姐扳倒你,只是你还是怕他,总觉他不安好心,他一旦露出想要助你的苗头,你简直跟耗子见了猫似的。

他便不再出手。

这次!!长姐竟然给你下药,找了一群壮汉糟蹋你,她终于气得丧失理智了吗?

你为皇族子女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当下你与她角逐,势力逐渐相当,你毁了她也捞不着好处,你若狗急跳墙跟她拼死一战,鹿死谁手还不一定。

这个有大才,大能,无了莫眠辅助就失了智的人,前世莫眠是怎么看上的?

你抓紧锦被,蹬掉鞋袜,褪去衣裳,忍着羞耻开始疏解。

莫眠帮你击退门口凶狠的壮汉,背对着床,立于窗前,听着满屋春情女吟,神色如常,只是心里有些委屈。

若是你愿听他一句,也不至于此。

这两年来,他日夜兼程追随君主,愿为人臣却被百般推拒,饶是人神,也不得不有些失落。

他本愿随了她去,可每当少女被她皇姐算计得狼狈不堪,少女不过是咬牙硬撑,又重振旗鼓,卷土重来。

这样心性,若他为局中人,也得叹句高材。

他一向惜才,既是放不下她,便随心跟着她,可这人怎般都不领情。

唯有一次得他施援,也是两年前御花园行刺了,她匆匆与莫眠划清界限,送了一大堆奇异珍宝,几乎把闺阁搬空。

这,不过是第二次他帮你。

你从未如此沮丧过,被单已经透湿,却仍旧难以清醒,你甚至想哭,好不容易和莫眠两不亏欠,如今欠了他人情,又得尝遍那美人毒了。

你张口,全是呻吟

“国…师……劳烦您……帮我找位干净的小倌来。”

莫眠听你唤他,终于破冰似的生出喜悦来,听完内容,性情冷淡的国师脸色蓦的黑沉下来。

积日数年,他如何不担心你葬在这场他无法参与的乱斗中,算得一日你有丧命之危,便连夜奔波尽策士之责,这是他的道。

长久以来,他心惊肉跳看着长大的姑娘,从不回头看他的少女,竟有一日央求他找人破身,糟蹋自己。

莫眠蛇尾烦躁地摆动,地面有了细碎的裂痕,他怎会让那些旁人动这小姑娘。

他……他也是男人啊。




莫眠心神一动。

动作缓慢,衣衫褪去,慢慢向你爬去,你意识混沌,正身心灼热,忽的寻到一冷源,呢喃嘟囔着着抱了过去,

“好舒服呀……”

莫眠以为自己足够冷静

他低头看着贴在他胸口上的姑娘,浅浅勾唇,神色温柔。

你搂抱住男人,两腿缠绕上腰,忽的摸到了不同人的凉滑鳞片,瞬间清醒。

普天之下,唯有一人。

你松开手,不顾自己身体失去理智扑过去的欲望,环抱身体,一字一顿,咬牙恳求

“请国师帮我找一小倌——”

你怎敢让莫眠献身,他是生性凉薄的人神,他是顺势而为的谋士,他给你的痛,足够你两生清醒。




莫眠无言,等你神志再次模糊,倾身把你抱住,你两腿乱动,依旧踩碰到了莫眠的蛇尾,

你终于崩溃

“莫眠……求求你,求你……”

莫眠身体一僵,他前后追随你两年,期间生死难测无数,唯一次求自己,竟是求自己不要动她。

莫眠是为策士,为君计长远,也还不至于趁人之危,如此下贱。

他松开手,在窗边站了一夜,从红烛点泪到天色初明,你也喘息哭泣了整夜,又一次,熬了下来。




莫眠心乱了,一直疼得不行。

他去找了师傅,师傅从万虫咬噬的窟窿山里捞出自己,自然也能解救他心上顽疾。

师傅在阵法里面悠闲自得的撸猫种花,看见了他,惊叹了一句

“哟,能耐了啊,逆天改命。”

“改的哪位的命?”

莫眠呆愣着,完全不解。

师傅放下猫,看着自己冷清的徒弟等得烦躁皱眉,蛇尾甩的啪啪响。

他看戏似的,扔给莫眠一盏回梦灯,

“去去去,有了心上人就有了,要死不活的给谁摆脸色,臭小子。”




紫烟缭缭,长灯幻梦。

在莫眠的长梦里,看到了已经死去发青的惊华公主,他等待婠凝即位,又帮她寻了谋士将相,等到太平人间,他功成身退时,才恍然觉得有事未成。

于是他暗戳戳抱着惊华公主的尸体回了山谷,师傅嫌弃死了,

“什么破玩意都往山谷里塞。”

梦里的自己轻轻地把已经腐烂破碎的尸体放在地上,平静地问

“师傅可有办法复活她?”

师傅在梦里笑得灿烂极了,“你复活她作甚,这是她的命。”

他一本正经地回答“如今婠凝复位,皇族血脉不再有侵袭之祸,婠凝可享一世荣华,她死活无关。”

师傅笑得更加猖狂“哟,她是你什么人啊,人家公主本就该死在那时,你为了保险等到婠凝势力壮大,她再无抵抗之力时送人家去死,稳当是稳当,后悔了?”

莫眠抿唇不语,师傅收了笑

“生死有命,你别给我搞幺蛾子。”




莫眠偷偷用禁术时被师傅逮着了现成,“用情以命换命,我教你的东西记得可真好。”

莫眠挡住师傅,他冷清的脸上有点诡异的红

“她喜欢我,可以成功的。”

师傅抱着手,看着不经世事,冷淡凉薄的徒弟,嘲讽地笑了笑

“好啊,你试试。”

阵法中心,以情为引,但凡惊华对人世有一丝留恋,阵成,莫眠以自身命数为贡,便可成功。

可房间内一片寂静。

阵法不成,师傅看着脸色苍白的莫眠,语气有些怜悯

“这孩子一生命苦,生来伴凤,虚受了荣宠,每日过得又战战兢兢,好不容易有了所爱之人,偏偏遇上你,这种心如死灰的人,救不活的。”

莫眠有些艰难说道

“她…明明…喜欢我。”

师傅拿捏不准,心下好奇“那假如她这样对你,赐你一场梦,又要你命,你不怨吗?”

莫眠毫不犹豫,“不怨。”

师傅抚掌大笑,“栽了啊你。”

莫眠咬了咬唇,不再言语

“倘若有旁人如此待她,你又当如何?”

于是师傅震惊地看着自己从窟窿山里捞出来,数百年入世依旧冷淡的徒弟,如平常人一般,泪珠成串。

他连流泪时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,只眼睫湿润,唇色嫣红。

师傅离开了。

扔下的纸,写了逆天改命的阵法,

“你若受得住一次轮回的人间苦楚,就去吧。”




于是惊华公主重生了。




南柯一梦。

莫眠睁眼,眼底一片湿热。

他忘了自己有多喜欢她,她也不愿再喜欢他。

梦里的姑娘娇软地声声切切“阿眠。”会偷摸他垂在床沿的尾,会偷偷钻进他被窝,会央着他捆发,给他绣了小人玩件,会在灯火之下,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。

如今她疏远冷漠叫着“国师。”他靠近,便如临大敌,对着别的男子戏言娇笑,他上下求索,只得她闭门不见。

她甚至求着自己,不要动她。

惊华公主果然爱过他,他的冷漠残忍,与如今的她,简直一模一样。




世人皆道襄国国师中了情蛊,果真是情蛊,要不然,孑然一身的人,会如此牵挂自己的君主吗。




你觉得长姐和莫眠都疯了。

他们俩竟然开始明争暗斗,说实话,莫眠跟长姐斗,太屈辱人神国师的才智了。

长姐被莫眠猫抓耗子似的折磨,西边落雨东边打雷,她焦头烂额。

你看戏看得热闹,前世君臣,今生仇敌,好一出大戏。如今你已经及笄,他们俩既然在斗,那便容你这个小公主悄咪咪地筹备婚事。

你看着给如归写的书信,矜持而大方,守礼又温柔,满意地笑了。

这世太意外了,莫眠跟中了魔似的跟着你转,这次跟长姐斗也是把长姐往死路上逼,根本不像之前你猜想的“苦难让她成长”。

长姐已经被莫眠囚禁,之前长姐一步一杀对付你时,父皇母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如今倒是真的慌了。

他们不敢对付莫眠,连襄国国主也装孙子表示“国师行为,与我无关。”

而高冷的人神表示“天下易主,扫清排浊。”

不管他又看上了谁,都与你无关了,覃国内里虚空,随便来人,你拱手相让,皇亲血脉,总有旁人顾忌着些,哪会像长姐前世非置你于死地。

你招了招手,让丫鬟把书信寄去。

结果丫鬟没叫出来,叫出来个多日不见的莫眠,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你。

拿信的手,疯狂颤抖。

忽的,莫眠一笑,你想,前世今生,他就笑过这一次,怎么着死前也得好好看着

他真的是个很好看的人。

笑起来梨花瓣落,扰乱一池清波。

“给如归的?”

他声音温和极了。

你点点头。




如归前世再不济,也是能安度晚年的,可如今害羞的少年胸口破了洞,鲜血淋漓,空气中溢满了死亡的气息,他合着眼像是睡去了一般。

你像是看着前世的自己。

气得浑身发颤。

莫眠从你身后环抱住你,

“乖,你两世都牵挂过他,他死了。现在继续爱我好不好?”

你回头给了莫眠一巴掌,力道再大又怎会伤到莫眠呢?而他却顺从的偏着头,一头黑发柔软冰凉,他又抱住你,握住你的手,轻轻地揉着

“还气吗?”

指尖被他拢在手心轻轻按摩,如归依旧是少年模样,两世来,你什么都没能给他。

你放声大哭。

莫眠其实不喜欢看你这样为他伤心,但他只是皱了皱眉,用蛇尖把你腿缠住,于是你跌入他怀里。

莫眠忽略胸口人绝望的哭喊和浸湿的泪水。

他抱住自己的喜悦。

如愿以偿。





莫眠玩了几日听话丸一样的东西,听着你久违的娇俏语气喊着“阿眠。”他不知足,可只能做到此,再多你就要生气了。又停了一段时间,你恢复了,依旧冷冷冰冰。

人神不高兴,天天都盼望着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很爱很爱他。

莫眠摸着你脚踝处的锁链,

“等你爱上我,我就把它解开好不好?”

估计是那天莫眠开窗后空气清凉,天气清朗,他冷静的模样一如从前,仿佛没有那些病态的举动,所以你静下心来讲道理

“我在宫中规规矩矩了一辈子,生平唯一一次放浪,是为了拉你,之后跪在青石板上跪昏了过去;生平唯一一次欢愉,是被你所骗,五个月的欣喜都是被哄骗着的泡沫。

两次唯一,都是你赐予我的,代价大得我刻骨铭心。

终于重活一世,上辈子唯一逆势护我的人被你所杀,我怎么敢爱你?我拿什么来爱你?”




莫眠他比谁都清楚这些,人心的脆弱,他百年来看过太多悲欢离合,情字相扰,负了就是负了。他不敢再问前世因果,只一昧绑住你,让你哭泣,抽噎,恳求,呻吟,只要两人相合,他还可欺骗自己得一个圆满。

天下唯一的君主,从未出朝。




熬过一个春秋,又一个春秋,你终于迎来死亡,你死的太早了,这一世死时依旧还是个婉约温柔的姑娘。

莫眠请来的前辈不愿做这孽障事,他再怎么算也算不出你一点生机,你看见他的眼泪时还很惊奇,你笑了,

“……莫眠,我想摸你尾巴,让我再摸一下。”

你摸的力气越来越小,莫眠逐渐湍流的泪落在你手上,你想了想,最后还是想骂他

“……阿…眠…你个……混蛋……”

莫眠解开了你的禁锢,泣不成声。

他漫长生命里唯一的爱人。

两生两世,莫眠只晚了你一步,爱而不得便心生魔障,他放不下,也得不到。

他毁了这个姑娘,终究还是孤身一人。







后记:

他与她初遇时所算的卦象,他曾以为算错了。

「惊华公主会有孟浪之举,男女之距,唯一次。」

他的卦象怎会出错呢?前世今生,惊华也只有这一次,后来他掐着腰将人占有了一次又一次,求了一次又一次,也再没得到一个少女主动的拥抱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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